周恩来总理在“*”期间,曾经千方百计保护了溥仪,使之未遭揪斗*。然而,周总理却没有能力阻止病魔对他的袭击,最终,溥仪还是被不治之症夺去了生命。 1962年5月中旬,即溥仪自由选择配偶、建立幸福家庭后两周,肾癌的先兆——轻微的血尿现象已经出现了。但尚未引庆宴起重视,经中医大夫诊断为“膀胱热”,未慎差悄能早期发现癌细胞。 后来,溥仪再次出现了血尿现象,经西医检查,大夫认为是“前列腺炎”,未能及时发现这是癌症病变。病魔自此缠身。 周恩来总理接溥仪去陪同会见外宾,发现溥仪已经住院。周总理亲自用电话通知全国政协副秘书长申伯纯:“一定要把溥仪的疾病治好。”不久,溥仪在周恩来的亲自关心下,在北京协和医院诊断为恶性膀胱瘤,并做了手术。 以后,溥仪的身体每况愈下,恶性肿瘤多次复发,又一次次住院,做了多次手术。中央*部和全国政协都十分关心溥仪的病情,多次派人到医院看望。 在溥仪住院期间,总理办公室的童小鹏主任、宋希濂夫妇、杨伯涛夫妇以及杜聿明、郑庭笈、周振强以及沈醉等文史专员,都曾多次到病房探视溥仪。 七叔载涛、溥杰夫妇,以及溥仪的妹妹、妹夫们更是时常来院探望。夫人李淑贤则随侍在侧,几乎是片刻不离。所有这些使病中的溥仪感到格外温暖、无比慰藉。一种幸福感,超越小家庭的幸福之感,在溥仪心中油然产生。 恶性肿瘤还在溥仪体内继续发展,病情加重,但是治疗却不断受到干扰,很不顺利。“*”这场*在全国越演越烈。 附近的高音喇叭也昼夜狂叫,溥仪夫妇一直是在喧闹、惊慌,甚至是在一种永无休止的混乱中过日子的。赫赫有名的协和医院,这时已经换成“反帝医院”的招牌,派性“内战”普遍发生,溥仪住高干病房这件事也成了协和医院两派斗争的焦点之一,“造反派”扬言要驱除掉溥仪。李淑贤连夜跑去找溥杰。溥杰很快向政协领导汇报,政协领导又向周总理汇报。周总理为此亲自给协和医院打电话,明确指示:应允许溥仪继续住高干病房,并给以悉心护理和认真治疗。 协和医院宽渣发出了致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和全国政协的《关于溥仪病情的报告》。周恩来看了报告以后,指示全国政协的领导人,要一面与协和医院商量具体的治疗方案,一面给溥仪送去温暖与关怀。 到了1967年9月末,病入膏肓的溥仪,已经使任何名医都回春乏术了。渐渐地,一个平时极端爱护妻子的丈夫,由于沉疴在身,生活不能自理,连洗脸、洗脚、穿衣也要由李淑贤服侍了。 溥仪半靠在高高的枕头旁,紧紧拉住妻子李淑贤的手不放。 “我心里十分明白,我就快要离开人世了,这么长时间我不愿和你讲这件事,是怕伤你的心,我的病本是难以治愈的绝症。我曾对你讲,现在科学发达了,能治好我的病,这样说说不过是为了安慰你,我早已知道,这身上的病是不会好了。” “我这一世,当过皇帝,也当了新中国的公民。归宿还是好的。现在总算走到了尽头……我所挂念的是:第一条,我对不起党。把我改造成一个新人很不容易。在别的国家,一个封建君主变成公民,是很难办到的。中国共产党改造了我这样一个人,可是我却没有给党做什么工作。第二条,我对不起你。我们结婚才五年多,现在眼看要把你一个人扔下了。我年岁大,从各方面说都很对不起你。你体弱多病,我又没有什么东西留下,你今后可怎么生活?现在又是‘*’,谁能管你的事?我最不放心的,就是你的事情呀!” 李淑贤忍着泪水安慰溥仪:“你不用发愁,慢慢养病吧!等你稍微好些,咱们就一块儿去逛北海、颐和园。”溥仪正在一分一秒地接近生命的终点。 最后的夜晚终于到来了。溥仪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,已经昏沉沉地睡了若干个小时;守候着的亲友们都在盼望着他能睁一睁眼睛。 晚10点左右,溥仪的两只眼睛忽然亮了起来,又开口说话了,似乎头脑十分清醒。前来探望的范汉杰和李以劻已在床边静静地守候了一个多钟点。这时,范汉杰看着溥仪的脸问道:“老溥,你还认得我吗?” “认得,你是范汉老。”溥仪毫不犹疑地回答说,口齿相当清楚。 这时候李以劻插嘴说:“我们来看你,已经等了很长时间,还要赶末班车回去。现在我们该走了,你好好休养吧!” 可是,溥仪急忙摆手,并且对李以劻说:“老李,你先别走,一定等我二弟来。”停了一会儿,溥仪似乎想起了什么,他几乎是在呼喊:“快,赶快去找孟大夫,孟大夫不来,你们不要走……”孟大夫是人民医院泌尿科的主治大夫,一直负责溥仪的医疗工作。老范和老李开始注意到溥仪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使人怜悯的、十分痛苦的表情。 接着溥仪用一种虽然微弱,却极为清晰的声音继续说道:“我还不应该死呀!我还要给国家做事呀!你们救救我吧,赶快去找孟大夫……”李以劻立刻去找来了孟大夫,只见溥仪一把抓住了孟大夫的手,不住口地重复着:“救救我!我要给国家做事,快救救我!我要给国家做事呀……” “你不要害怕,你的病慢慢就会好的。你还有机会为国家做事情的。”孟大夫的安慰见效了,溥仪高兴起来,脸上掠过一丝天真的微笑。 然而,安慰毕竟是安慰,等溥仪又平静地睡去时,孟大夫悄悄地告诉老范和老李:“溥仪先生过不去今天晚上了,你们方才看到他很清醒,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现象。” 末班车的时间逼近了。老范和老李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溥仪的病床。临去前,两人还特意为溥仪盖了盖被子。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溥仪,使朋友们感到心酸难受。 睡去的溥仪从此就没有醒转过来。悲戚如痴的李淑贤一直紧挨着丈夫的身体守着他。两位在溥仪家工作过的保姆,也红着眼圈坐着。三妹韫颖的孩子宗光在病床旁边低泣。 就在溥仪停止呼吸前几分钟,二弟溥杰闻讯赶到。一两分钟之后,爱新觉罗·溥仪在呼出一口长气之后,安详地与世长辞了。至此,李淑贤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巨大悲痛,伏在丈夫的遗体上放声大哭起来。时间是1967年10月17日凌晨2时30分。 (编辑:梦华) 文章摘自 《末代皇帝溥仪的生死时刻》 作者:王庆祥 张临平 出版社:天津人民出版社 1967年10月17日,凌晨2时15分,爱新觉罗·溥仪因肾癌晚期在北京人民医院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 (补充说明: 1964年对于溥仪而言是最快乐的一年。这一年,他的著作《我的前半生》几经删改终于付梓;他携妻子参加了全国政协组织的参观团,亲眼看到了新中国成立十年来的建设成果;更重要的是,他成为了一名全国政协委员。1964年12月30日,溥仪手持红色封皮印着烫金字的出席证,出现在全国政协四届一次会议的大厅里。这是他第一次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参加会议。 会上,溥仪做了发言,通过现存的发言稿可以看出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。他说: “今天,我能够作为全国政治协商会议的一个成员在这里发言,心情非常激动……最近,有许多外国记者访问我,他们觉得像我这样的人,能够在新中国存在,是个奇迹。不但生存,而且生活得很好,更使他们迷惑不解。在我们的社会,确实出现了这样的奇迹:把战争罪犯改造成新人!” 1964年4月11日,杜鹃刚刚绽蕾开花的井冈山,迎来了溥仪为团长的“全国政协文史专员参观团”。参观团的成员们,都是过去赫赫有名的人物——任过国民党战区司令、兵团司令的杜聿明、宋希濂、范汉杰、王耀武、廖耀湘等,还有声名仅次于戴笠的康泽、沈醉诸人。 下午将近5时,豪华客车在井冈山宾馆门口停住。参观团的成员纷纷下车,举目眺望沐浴在落日余辉中的山城。汽车在驶入茨坪时,人们就对一晃而过的树木、房屋指指点点,议论不已。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。不久前荣任全国政协委员的溥仪,望着远处绵亘不断的高峰和插云的群山,近处掩映在树木中的一幢幢高楼大厦,大着嗓门激动地说: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!我过去不理解毛主席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,偏偏选择这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。现在,我算是明白了。” 溥仪这段感慨性讲话,引起了团员们的兴趣,连溥杰也从车旁走过来。范汉杰好奇地发问:“您给大家说说,到底悟出了什么道理?” 溥仪如有所悟地点点头,指着那些青砖红瓦的楼房,说道:“你们看,原来这儿有那么多的房子可以供红军使用,难怪毛主席要到这儿来。” 溥仪话语方落,文史专员们多数人掩口而笑,也有人摇着头轻声嘟噜着。陪同参观的江西省政协文史委员会主任对溥仪解释说:“这些高楼大厦,都是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,专门给来参观的中外宾客居住。过去这里是深山穷沟,只有十几户老百姓的泥墙屋,杉皮房。” 溥杰也忍不住带着几分抱怨:“您也不看看,这些楼房都是新的嘛。” 这时分的溥仪,也不见什么尴尬的神色,只是略有不好意思地回答:“这么说,是我搞错了。” 这天晚上,在宾馆的二楼中厅休息室,井冈山管理局党委宣传部副部长、井冈山革命博物馆馆长吕云松,向参观团介绍了井冈山的斗争历史,还讲到了茨坪的情况:这里方圆百里崇山峻岭,产谷不满万担,人口不满两千,朱毛红军在群众腾出来的杂房居住,或以门板当床,或睡稻草地铺,盖着薄薄的线毯;官兵们都是脚穿草鞋,身穿单衣;同在一个盆子里吃红米饭、野菜汤,而且缺油少盐…… 吕云松结束介绍,又是溥仪头一个发表感想:“哦,我明白了,毛主席和红军在井冈山是很艰苦的,根本没有楼房可住。” 参观博物馆的良深感慨 4月12日,参观团在井冈山革命博物馆参观。该馆始建于1958年10月,翌年国庆节开馆,珍藏着一批反映当年斗争历史的弥足珍贵的革命文物。溥仪对“朱德的扁担”很感兴趣,他听完讲解员的介绍,以疑惑的口吻发出提问:“这真是朱总司令挑过粮的扁担吗?”讲解员以肯定的语气作答:“一点没错,是朱总司令用过的。那时候他已经四十多岁,是红四军的军长,军政事务很忙,大家劝他不要爬山过坳挑粮,可劝不住,只好把他的扁担‘偷’去藏起来。而朱老总又找来一根,在上面写上“朱德扁担,不准乱拿’八个字。这样,大伙就不好再‘偷’他的扁担了。” 文史专员们都深为朱德与战士同甘共苦、身先士卒的模范行动所感动。可是谁也没想到,溥仪先是两眼向上望看天花板,尔后天真地发问:“我在北京怎么没有看见朱总司令挑粮?” 众人听了这一提问,又是摇头而笑。宋希濂解释说:“现在在北京还用得上朱总司令挑粮?那时候是打仗的艰苦岁月。山上的粮食不够吃,只有到山下去挑,朱老总是以身作则带头挑粮。您没有看见板面上写的——朱德挑粮上坳,粮食绝对可靠。” 溥仪听后长长地吟哦一声,有所领悟地说:“朱总司令真是伟大!” 就在“朱德的扁担”板面旁边,陈列着《红米饭》、《干稻草》两首红色歌谣。溥仪见了,口里念念有声,然后抄录在本子上,点着头自言自语:“好!非常好!” 在参观第三陈列室时,溥仪站在反映地方武装首领袁文才、王佐的板面跟前,驻足长望。讲解员对两位“山大王”竭尽全力支持红军建立根据地的介绍,让他骤然引发了心头的万千思绪。他凝视着袁、王的照片,良久,对陪同在侧的省政协文史委主任庄重沉缓地说:“如果说我是末代皇帝,袁文才、王佐就是末代绿林。还是共产党伟大呀——把末代绿林、末代皇帝都改造过来了!” 溥仪的这番话,无疑令大家为之惊讶,觉得“溥皇帝”这才说了有见地有水平的话,无不点头赞赏。省政协文史委主任自语般地重复“末代绿林”几字,感到新鲜而贴切,连连颔首,以示赞同。 黄洋界赋诗 第三天,溥仪一行由吕云松陪同参观黄洋界。黄洋界海拔一千三百四十三米,是井冈山军事堡垒外围最为险峻的哨口。站在这里放眼望去,但见群峰巍列,接天连云,山窝里壑深谷幽,林海翻滚,风景极为壮观。参观团登上界顶,来到“黄洋界保卫战胜利纪念碑”的山头,观看镌刻着毛主席《西江月.井冈山》诗词的碑座。溥仪念念有声地朗读了这首词,然后弯腰低首,庄严地行了一个致敬礼。 熟悉井冈山斗争资料的吕云松,很有表达口才,向众人介绍保卫战的概况:1928年8月30日,湘敌四个团向哨口发起攻击,不足一个营的守山红军,在大小五井、茅坪、大陇等地数千武装农民的配合下,以檑木滚石、松树炮、竹钉阵为武器,接连打退敌人的三次猛攻。最后,从军械处抬来一门修好的迫击炮,一发炮弹打在敌人的团部。敌军以为红军大队业已回山,连夜拔营逃去。毛泽东率领红军大队在回师的路上闻知保卫战的捷音,满怀激情地写下了这首词。 溥仪听完介绍后,激动地走到吕云松面前,一边同他握手,一边说:“你介绍得很感人,谢谢你!”接着,他转过身踱了几步,稍稍思索,对众人而道:“溥仪不才,愿献诗一首,请诸位雅正。”他的双眼闪烁着亮亮的光彩,口里富有韵味地吟诵起来: 到处红旗噪妇孺, 粟浮沧海放心孤。 炮声怒吼黄洋界, 白匪平明一个无。 千点红旗四面山, 万夫颠顿妇孺关。 梭镖木石成天险, 骄敌宵遁指顾间。 溥仪一气吟完,脸露微笑看着大家。 溥仪颇为敏捷的诗才和抑扬顿挫的吟诵,博得众人的鼓掌。 “不可与毛主席平起平坐” 溥仪一行从黄洋界驱车而下,来到大井参观毛主席旧居。这处九排的土木结构瓦房,外墙全部粉着石灰,颇有几分恢宏壮观。讲解员介绍说:房子原为一名广东木材老板所建,曾经成了王佐绿林队伍的营地。当年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从荆竹山过来,王佐就派人把部队迎到这儿休息。同时,红四军军部、红军医务所、大井乡工农兵政府均设在内中。国民党军队1929年2月初攻占井冈山,对这栋“红军窝”四面点火,烧得只剩下一堵二丈多长的残墙,现在的房子是1961年在原基础上按旧貌复建的。 溥仪他们在屋内穿过四个天井、九排厢房,参观完所有的旧址,随讲解员来到屋外的大晒坪。讲解员指着一块小方桌大的石头介绍说:当年毛委员经常坐在石头上读书看报,思考问题,因而被人称为“读书石”。 溥仪原以为那是一块普通的石头,听了介绍,才知道石头有不凡的来历,登时肃然起敬,弯下腰两手像托着圣物那样轻轻地抚摸着。杜聿明见他一副充满深情的虔诚神态,便说:“您不妨上去坐一下。”溥仪听了连忙说:“呃,我怎么敢像毛主席一样坐上去呢?”讲解员想笑不好笑,解释说:“石头坐也坐不坏的,参观的人都要上去坐一坐。”吕云松馆长也说:“坐了能沾上毛主席的‘仙气’呢。”溥仪稍稍犹豫,认真地说:“别人归别人,我……我不能同毛主席平起平坐。”平时善于活跃气氛的沈醉,以诙谐语气说道:“您不是皇帝老子吗?”溥仪听到这儿,连连摇头摆手,有些慌张地说:“可不能这么说,我算什么皇帝老子呢?只有毛主席,才、才是英明领袖呀!”众人看见他这副发急的样子,忍不住善意地笑了。“亲王”溥杰手指兄长说:“同你开玩笑哩。” “呃,这个玩笑可开不得。”溥仪依旧那么严肃,他的一本正经更把众人逗乐了。 溥仪的井冈山之行,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,心灵上受到一种过去所没有的启迪和教育。回到北京,他以书面方式向周恩来总理汇报思想上的收获和体会,其中一段这样写道:“这次在井冈山的参观访问,使我进一步体会到中国革命走过了一条怎样艰难曲折的道路,认识到党和毛主席是多么正确、伟大!” (来源:凤凰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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